沈却疴有些迟疑，“陛下当真下定了决心，倘若这孩子……”
铁质面具呈抛物线落在他怀里，“朕的态度还不够明显？”
那孩子，如果只像了生他的人的模样还好，反正旁人没怎么见过李未，就是见过，也能说一声外甥肖舅，像了除他之外的另外三个人中的任何一个，那就真没理由了，毕竟这两家的女子，还真没哪个能没名没分的给他生孩子。
所以他才让沈却疴察觉孩子长相有异后，将他毁容掩盖真相。
而他提出这件事，基本代表他已经考虑过，他万一扶了个外人坐上皇位的可能。
“不论如何，那是他亲生的孩子，若是日后你对他有二心，这孩子还能做他依靠。”
江明川扯了扯嘴角却没笑出来，“你当朕想吗？倘若再给朕一两年时间，朕必然要他再给朕生个血脉不存疑的孩子，若是女孩，朕扶个女帝也好。不过好在，朕这皇位，也是朕弑父得来，心中倒不必觉得愧疚。”
沈却疴张嘴实在不知道说什么，但是首先，弑父登位他怎么还骄傲上了。
“臣谨遵陛下旨意，只是不知，陛下何时能放臣夫归家。”
“只一个月罢了，沈卿这就等不及了？”
“沈卿啊，倘若朕放他回去了，沈珏和他，你会留哪一个？”
“朕只是让你免了做这个选择。”
回到府里，沈却疴还在想江明川说的话，他也终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完全弄清楚，沈珏和李未，若是让他做抉择……
“小叔。”
已然加冠却仍有些稚气的年轻人一身戎装，是他那日回京的甲胄，“我想去找父亲了，以后他麻烦小叔了。”
“你……”
“我走了。”
没有正式的告别，因为皇帝似乎并不信任他，所以他不知道男人被江明川关在哪，不过也好，免得他生了偷生的心思。
一封请辞的折子早就送上，之后从京城离开，其实没去找父亲，免得他在为自己伤心，只是大概是他违抗的意图太明显，刚出京城，沈珏就觉得，全身血肉一瞬间就不受控制，只有几根手指还能握着缰绳，控制马去了林中，大概是真的撑不住了，于是，少年将军坠马亡。
沈珏没有最后告别，赵铮却撑到了最后，在江明川死后，狱吏按他之前的吩咐放李未离开时，李未在沈却疴来之前见到了赵铮，他提着剑，李未本来还有些怕，但最终，他手里的剑进了他自己的身体，剑柄是李未握着的。
“我不想杀你，还是让你杀了我，这应该是你第一次杀人，估计也是唯一一次，你大概能因此记我一辈子吧。”
天子死明堂，权臣求真心。皇位上最终坐了一个奶娃娃，是他生的那个孩子，到最后，沈却疴没用上那个面具，新帝，没像他们四个中的任何一个，只像了李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