水底很冷，这是楚里唯一的想法。
从潜水看到那抹亮光只花了几秒，但从水面到达目的地却仿佛花了半辈子，大约是水温太低，多呆一分钟都是煎熬，楚里游到近处时，只觉得感天动地。
亮光白莹莹的，看不清里面的细节，偌大一片，几乎将整个水底覆盖，像一座白色的城。凑近去看，外围笼罩着一层半透明的水膜，在拒绝所有外来者的进入，楚里伸指触了一下，正愁要如何突破，毫无预兆的，手指穿过了。
“……”
他愣了一下，试探着将手臂往里伸。
如入无人之境，这薄膜丝毫不抗拒他的进出，半个身子穿过的刹那，楚里再度浮起某种玄妙的感觉——他觉得，这薄膜仿佛冥冥之中与他有某种联系，说直白点，就好似他身上的某个部分，就像之前的村民一样。
完全穿透水膜，眼前的白光反而不那么耀眼，夜明珠缀在头顶，散发着柔和的光，楚里浑身湿透，捋了把额前的湿发，打量起周围来。
先前比喻为水底城池，现下看来，还是有些出入，这片空间一望无际，脚下踩的地面夯实，与正常土壤别无二致，花草生长得茂盛，将脚踝淹没，再往远望，还有修竹和丛林，但这里并没有正常建筑，不管往哪个方向看，除了植被，还是植被。
古怪的是，某些花瓣上，竟然覆着霜雪。
楚里凝神细看，发现这霜如一层石壳，稳如泰山地覆盖在招展的花草上，粗略看很像清晨时凝结的白霜，但用手指一揩，就会发现完全不同，这些不是霜，是冰雪。
他摩挲着指尖的雪粒，或许是因为他刚在水里游了一圈身体温度太低，雪粒并没有融化的趋势，不仅如此，甚至隐约在他手指上凝结起来。
不对——
这雪带着冷意，在往他身体里钻！楚里面色剧变，飞快运转灵炁，试图将其剥离，但已经晚了，前者犹如跗骨之蛆，以极快的速度游走到他四肢百骸中，像一条条细微的灵蛇，声势不大，却将寒冷带到了身体每一处。
“别动。”
忽然有声音在身后响起，有人不知何时靠近了他，楚里嗅到那似有若无的桃花香，下一秒，来人将他翻了个面抱进怀里，顺势低头吻上了他的唇。
温热的气息扑洒着，楚里脑子宕机。
暖融融的灵炁顺着唇齿输送过来，若渊显然比他强太多，灵炁甫一入体，那些冰冷的灵蛇便如遇天敌，四处乱窜，经脉打得有些疼，楚里闷哼一声，微微后仰，若渊却兀自摩挲着他的后脑勺，手上用力，将唇舌贴得更紧。
冰雪被逼得退无可退，终于从皮肤表层渗透出来，指尖变得水润，水汽汇聚成流，缓慢滴落，楚里磨蹭着手指的湿意，觉得自己跟这摊水一个德行，柔软潮湿，又无力反抗。
若渊倒还算讲绅士风度，嘴唇只是贴着，并没有逾矩的行为，等水汽差不多挥发干净，他便干脆地退开，只是下意识还搂着楚里的腰，低头看着，皱起眉，“你怎么来了？”
楚里朝他翻了个白眼。
“你失踪三天了。”
他还喘着气，这一出声，嗓音不知为何有些哑，听起来总觉得哪里怪怪的，若渊的眼眸转深，神色却不改，用手指蹭了一下楚里的下唇，“这有不是接吻，你怎么还闭气呢？”